若即川叶

【澜蔡】迢迢

治愈向。

是少年澜魂穿战后澜,世界背景大战结束,蔡蔡诅咒解除已成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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澜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在做梦。

他合上眼,还能想起夏侯惇站在忽明忽暗的营火前告知他曹操赐予的代号,“澜”。他沉默着跟随夏侯前往安排好的住处,很快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
他再一次失去了同伴。而昔日被他视作转机的主公与导师,也相继露出了熟悉可憎的面孔。

再睁开眼时,入眼所见却已不是草草搭建的军营。

他从床上支起身,柔软的被衾从身上滑落。

这是一张双人床。宽大的床边垂落着深色的窗帘,把午后灼热的日光滤过成一层融融的暖意。落地钟的摆动规律地穿插在空气里,整间屋子安谧得仿佛不曾被时间造访过。

他从没来过这里。但不知为何,澜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下意识地警惕。他听见心在胸腔里平稳地跳动。

没有任何说明,但这里就是给他一种…家的感觉。

他应该是在做梦吧?在梦里短暂地窃取了一场不属于他的人生。

当他瞥到床头熟悉的手套和双刃时,原本平稳的心跳倏忽漏了半拍。紧随其后的是一道清甜的女声,在门外响起:“澜哥哥!”

澜在活泼的钉铛脆响中抬眼看去,直直望进一双含笑的浅色眸子里。蔡琰兴高采烈地:在他面前转了个圈,发间鲜亮的穗子和衣袖柔软的绒边如同花朵般旋开。

“怎么样,好看吗?”她在他面前款款停下,带着某种亮闪闪的期盼问到。

澜在不知所措中选择了说实话:“好看。”

“我也觉得!”那双漂亮的眼睛再次笑成月牙,“还是澜哥哥的眼光好。”

大概是说这套衣服是他挑的吧。确实也像他的审美。

澜犹豫了半晌,最终还是开口:“抱歉。你是?”

蔡琰:“?”

 

虽然早有预想,但当澜看到镜中的倒影时还是不免有些恍惚。镜子里确实是自己,却不是十六岁的样貌。他的五官比起少年时青涩执拗的模样长开了些,倒更显得成熟俊朗。肌肉也练得不错。

“所以你是十六岁的澜哥哥?”蔡琰从他身侧探出头,对着镜子里的人调笑到:“感觉怎么样,我家夫君是不是很帅?”

少年澜闻言被呛得耳尖微微有些发红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日后招惹的人并不简单:“别闹。”蔡琰则笑嘻嘻地应到:“遵命~”

果然是澜本尊。换成五年后的他,大抵也是这一句。

她笑意稍敛,轻轻拉了拉澜的衣角:“那…你愿意陪我去逛年节吗?之前我们约好的,买了新衣,也向大乔姐姐他们告了假。”澜闻言转身,这才注意到小姑娘先前从屋里出来,怀里多了一摞同色系的衣物。澜看着蔡琰略显不安地抱着属于他的那份新衣,又对上她巴巴的目光,几乎没法狠下心来拒绝:“好。”

让自己过于显眼对于任何杀手而言都是愚蠢的。澜深谙此道,故而穿着上向来低调从简,以便行动和藏匿。若换作平时,这身鲜亮烫金的装束对他来说不免太过张扬。但如果是和蔡琰站在一起,又似乎登对的刚刚好。

“澜哥哥,低头。”澜闻言不明所以,但还是配合地照做。蔡琰踮起脚,将一条松软的长围巾替他围上。看颜色像是和这身衣服配好的,但做工却显得更家常些,不如前者精细。

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澜把呼吸收缓了些。他注视着近在眼前的蔡琰,安静地任她摆布。“上次帮隔壁嬷嬷治了腰伤,她老人家塞钱给我,我没肯要,只好说有空向她请教请教织作。现在略有小成,就织了这条。是不是还不错?”蔡琰眨眨眼睛望向他。

“很暖和。”澜坦诚道。

其实初春的天也并不太冷。澜说的暖和是一种陌生但温柔的感情,在他心里缓慢地发热。

 

与澜习以为常的追索杀戮相比,陪蔡琰逛街其实相当轻松,要负责的不外乎替她拿着只吃了一颗的糖葫芦、尝尝她眼生的新奇茶果,以及收好她看中的各色小玩意儿。街坊对蔡琰似乎也相当熟悉,大都热情招呼着要给她塞东西。尽管多数都被蔡琰好意推拒,澜的随行任务还是又重了几分。

在艰难走过最热闹的市段后,蔡琰才拉着澜停下。两人回头望去,只见对岸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交织,带着各色花灯交相辉映。小孩的嬉闹声和远处猜灯谜的吆喝隐隐传来,偶尔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蔓延开。

夜晚的林地则在衬托下显得格外安静,只剩下远处潮水涨落的拍岸声。蔡琰盘点着澜收下的物件,欢欣雀跃地给它们安排去处:“澜哥哥,你看这个风铃怎么样?我想带到医馆去,挂在门口。”

澜想起蔡琰之前的话。他问道:“你是医师?”

“对,治疗是我的能力。平时是你的御用医师,战时也治疗士兵。现在开了医馆,就是给江郡的父老乡亲们看看病。”蔡琰抬手,唤出一团柔和的绿光示意。

“他们都很喜欢你。”后一句澜的声音低了下去,仿佛是在问自己:“像你这样的人,怎么会和我…?”

蔡琰微微睁大了眼睛,像是很惊讶澜会这么问。

她随即温柔地笑着回答到:“因为我喜欢你。”

“我只是…一把刀罢了。”澜淡淡自嘲到。

就像夏侯惇说的那样,他应该高兴,高兴主公需要一把利刃,而他恰好是九十九个人中最锋利的那把。多余的感情只会带来不必要的痛苦,而一把刀,不需要自作主张。

“澜哥哥。”蔡琰的轻声呼唤带回了澜的思绪。她抚上澜的心口,抬眼望向他,“你换衣服的时候,注意到这块伤疤了吧?”

澜很快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。出于习惯,澜确实仔细检查过这具身体。他记忆中的不少旧伤都悉数愈合,看不出任何存在过的痕迹。但在要害处,却突兀地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巨大疤痕。

澜很少受这么重的伤。而能让他受如此重伤的人,既然已经做到这番地步,也没有理由还让他活着。

蔡琰仿佛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:“是为我挡的。当时曹操要杀我,你替我挡了这一剑,然后带着我逃走。大概也是因为我的心结,想起那天就…非常害怕,所以一直治不好。”蔡琰的眼眶有点泛红。她吸了吸发酸的鼻子,抬起一双亮亮的眼睛认真地看向澜:“澜哥哥,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既温柔又强大的人,是明亮但孤独的星星,是我最最喜欢的小鲨鱼。”

 

澜心里那团缓慢发热的感情终于热烈地澎湃起来。他对于活着这件事本身的感知并不敏锐,原先能让他意识到这点的不外乎来自饥饿、恐惧和痛苦的刺痛。但人不应该是为了忍受这些而存在的。他的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冷寂的东西被重新点燃了,开始烈烈地灼烧。他意识到自己活着,因为有属于自己的感情和意志。

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另一种强烈的预感:这场梦,好像快醒了。这种不安敲打着他,催促他把所有想说的话尽数托出。

此前,澜一直在有意避开与蔡琰对视,不知是为了避免自己太过沉溺,还是害怕承不起那份满载的爱意。但此刻,澜径直看向那双澄澈漂亮的眼睛,仿佛要将她牢牢刻记在心里:“我没你说的那么好。如果未来我确实那么做了,也是因为你才变得勇敢。谢谢你出现。”

他略带遗憾地笑了笑:“不过我应该要走了。”

快零点了。蔡琰看了看天色,远处的人声也渐渐沸腾起来。她张口欲说什么,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止了。世界的规则不允许她透露太多,甚至不让她告诉澜自己字文姬。蔡琰无奈,只得不舍地拉住澜的衣袖叮嘱到:“你小心些,既然知道,就不要再挨那一枪了。”

澜嘴角微扬,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:“我期待那一天到来。”蔡琰终于没忍住落下泪来。她低声哽咽到:“傻瓜。”澜有些歉疚似的替她擦拭眼泪:“别哭。”

那声音最终淹没在新年的钟声里。

烟花璀璨盛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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